空有仙境

【桑曦】鸦2 偿

云深不知处。寒室。

实际上，自观音庙那夜起，夜晚对于蓝涣来说，就越来越难捱了。只要一睡下去，就会看见许许多多他见过，没见过，听过，没听过，经历过，没经历过的可怖场景，有时是他大哥聂明玦那满是泥土血污的头，有时是金光瑶那噗噗冒血痉挛抖动的断臂，有时是金光善那剑拔弩张又滚烫可怖的xing器。。。

房中火盆烧得正旺，蓝氏宗主泽芜君蓝曦臣背对着门，将匣中最后一件叠得整齐的旧衣抖开，丢了进去。这些，都是当年他携书躲藏落魄时，孟瑶帮他洗过的衣服，他留着，舍不得穿，如今却只有亲手毁掉。

炭火哔哔啵啵，映着他一张姣好的面孔，越发明媚动人。而这等明媚，在他结拜大哥的弟弟聂怀桑眼里，却是徒有其表。

此刻，聂怀桑从后面抱住蓝曦臣，“曦臣哥哥，那个人都伏诛那么久了，你怎么还忘不了他，我大哥在天有灵。。。”

蓝曦臣忙回过身，恰恰撞在聂怀桑怀里，他赶忙拉开距离，“不，怀桑误会了，我只不过找到了一些旧物，我，我早就不想了。”

“曦臣哥哥，你急什么，你不用解释给我听，大哥那么疼爱你，你做什么他都会原谅你的。”

“怀桑，怀桑，你信我，我真的不知道，如果我知道，我怎么会让他去给大哥。。。”

“那个人的清心诀是你教的，大哥那么爱你，就是死，也不会怨你的。”

蓝曦臣心智大乱，颅中疼痛难忍，聂怀桑看他的样子，撇撇嘴，却温柔地把人儿揽过来，“曦臣哥哥，怀桑从小敬仰你，我知道你的苦，这次来，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，可能你也收到了。”

蓝曦臣自聂怀桑怀中挣扎起来，接过那个似曾相识的信封。原本就颤颤巍巍的身子更显羸弱起来。

是匿名告密信。

跟自己收到的，一模一样。

“曦臣哥哥，这上面写的你，我一个字都不信的，我知道你跟那金光瑶之间的事。可是要说你委身金光善那yin棍，我却是不信的。我大哥爱的人，怎么可能行那changji之事。”

“怀桑。。。求你。。。不要再说了，求你，我好痛。”

“曦臣哥哥，那你告诉我，你没做过，你没有为了帮金光瑶夺得金氏，跟金光善媾合。”

“我。。。我没有。。。你信我。。。不，我，我做了，我。。。求你。。。我好痛。”

“曦臣哥哥。。。”聂怀桑抱住美人头颅，低下头去舔舐，额头，脸颊，鼻梁，耳垂，最后衔住那两片形状美好的唇，耐心品尝。

怀中美人儿陷入噩梦，无法自拔，又温顺得可怕。

舔够了，聂怀桑直起身，把半昏迷的美人儿丢在冰冷的地上，冷眼瞧着。真是贱人，人尽可夫，亏得自己默默喜欢了那么多年，真是眼瞎，大哥也眼瞎，看上了他，最后累得横死，死无全尸。那金光瑶固然该死，可是这个贱人，难道不是罪魁祸首么。

聂怀桑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，把里面的一片浸湿了的黑色羽毛倒进火盆，又拽下蓝曦臣腰间的裂冰去拨弄，这冷玉粘了碳灰，倒也别有一番风味。

大局已定，魏无羡与蓝忘机忙不迭地双宿双飞游山玩水去了，泽芜君闭关，云深不知处的大小事务都是蓝老头在处理，早忙得脚不沾地。而早在很多年以前，云深不知处就已经默认了聂怀桑可以随意出入寒室了。是以如今，竟是无人可以阻他了。

“曦臣哥哥，你这身子，给了这个，又给了那个，却独独不肯给我大哥，你说你这样厚此薄彼，怀桑该怎样罚你？”

火盆中的黑色羽毛慢慢地燃尽了，竟没有任何异味释放出来，连一缕烟都没有，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。

蓝曦臣悠悠醒转，他睁开眼，眸中的人影渐渐成形，他望着聂怀桑，竟开口叫道，“大哥。。。”

聂怀桑冷眼看着，一动不动。他并没有把昏迷的蓝曦臣移到床榻上去，只是随便留在冰冷的地上，只当是尸体，艳丽到刺眼的尸体。

蓝曦臣艰难撑起身，紧紧地抓住聂怀桑的手臂，“大哥！你。。。你回来了？”

聂怀桑哼了一声，算是默认。

蓝曦臣大喜，他把头埋进聂怀桑怀里，“大哥，是热的，真的是你，是你。”

“曦臣，”聂怀桑学着当年他大哥的语气，“孟瑶心思深沉，做事不择手段，不可深交啊。”

蓝曦臣仰头看他，重重点头，“嗯，曦臣谨记在心。”

“曦臣，你骗我。”

“大哥何出此言？”

“你说你谨记在心，可是背地里却和他颠鸾倒凤，好不快活。”

蓝曦臣脸色骤变，“我。。。我以后不会了。”

“真的么？我可记得你说那孟瑶是你今生唯一爱过的人。你这样的性子，也能说出如此酸掉大牙的话，看来当真的动了真情了。”

“对不起，此身所托非人。。。大哥，曦臣知错了。”

“那该怎么弥补呢？”

“弥补？”

“我被你们害死了啊！”

“大哥，怀桑他，我一直在尽力帮他，可是他自己并不想努力我没办法。不过大哥放心，只要有我在一日，便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，便必不会让别家动清河聂氏。不，就算我死了，就算我要死，我也会安排好一切，必让云深不知处代代都护着不净世。”

“嗤！什么帮，什么护，说穿了，不过仰人鼻息而已。”

“大哥，不是的，我真的。。。”

“我是可以活过来的。”

“什么。。。真的？”

聂怀桑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丢给他，“喏，这是方法。”

蓝曦臣忙捡起来，匆匆看了两页，便吓得丢在了地上。“大哥是想让我。。。”

“聪明！怎么，你不肯？”

蓝曦臣忙点头，“肯！曦臣肯的，只要能弥补，只要大哥可以回来，让我，让我做什么我都乐意的，真的，大哥，我愿意。”

“你可想好了，九九八十一天，你不是姑苏蓝氏宗主，不是泽芜君，甚至不是蓝曦臣，你只是一枚炉鼎，换个通俗说法，只是一味药材。”

看蓝曦臣那双诱人的招子里滚出泪珠来，聂怀桑说出最残忍的话，“只是一个chang ji而已，你也愿意？”

蓝涣说不出话来，只垂着泪，跪在他面前，重重点头。

“真是梨花带雨，我见犹怜呐，”聂怀桑执起他的脸，不住摩挲，“怪不得惹人，一个一个的，前赴后继地送死。”

听见“送死”二字，蓝涣一震，俯下身重重磕了个头，仰头凄然道，“曦臣此生，最后悔的事，便是错信了人，累得大哥身死。倘若，倘若可以重来，曦臣愿意，愿意。”

聂怀桑满意道，“好，好，好的很。我会给怀桑托梦的，你去找他，他会帮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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